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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一朵天边晚夏》作者;徐芳红晚饭后,厨房的狼藉暂且抛在脑后,我丢下碗筷便往门外走。夕阳正将最后一缕温柔泼洒在田埂上,天边那抹橙红像被打翻的胭脂盒,任性地晕染成一片绵软云霞,连远处的山外山都被浸成了暖融融的橘色。久旱的田地泛着浅浅的金,像是大地悄悄披上的薄纱,藏着对甘霖的几分期盼。
相
溪沟边村妇们的捣衣声随水流淌,几个扛锄头的村民正往自家田垄分着东干渠的缓水。久晴无雨让东干渠的水深成了历史最低,分流到油菜园的溪水细得像丝线,庄稼人紧锁的眉头里,缠着对田垄的牵挂。忽然想起儿时,为了争灌溉权,我们和章渡村的汤家村人常起纷争,从拌嘴到红脸,都是烟火人间的寻常。自家老屋旁那口父亲带着我们挖的井也快见底了,记忆里它曾滋养着七八户人家。盛夏时,用毛绳系一竹篮,把汽水沉在井底,傍晚拎上来的那口凉甜,是刻在骨子里的清爽。
转过自家院墙出了村口,农用小径延伸至主干道,村口处,一口小荷塘正浸在暮色里。疏落的荷叶被风推得轻晃,像水面铺着叠叠碧玉,半开的荷花沾着晚霞的红,比正午时多了几分羞赧。这荷塘正对我家正房,三楼推窗望去,远山近水都成了画,尤其烟雨朦胧时,雨丝斜斜织着,把“兰山岭”的轮廓晕成淡墨,倒比夜晚的灯火更添几分诗意。
身后的脚步声渐密,饭后散步的人多了,混着晚风里的蝉鸣,清透得像浸了凉泉。一天的疲惫被风扫走,只剩此刻的安闲,彼时的农家人像把寻常日子酿了坛米酒,细品全是甘醇。
我迈着碎步,池塘边的大松树正把影子投在地上,碎光斑落在荷叶上,又跟着风滚进水里。春末时它曾热闹开花,如今满枝绿叶依旧舒展,没人特意抬头看,可每片叶子都迎着风,把影子投得老远。这松树像极了塘里的荷,荷有荷的清雅,树有树的苍劲,却都懂顺应时节的道理。荷在夏日蓄力绽放,松在四季里扎实生长,不管有没有人为它喝彩!
往主干道走去,夜色正沿着树梢悄悄漫下来。先是天边的橙红褪成淡紫,再化作青灰,最后连远山的轮廓都浸在墨色里。路边的风景树枝头缀满细碎的花,白的、浅紫的,叫不上名却开得热闹,晚风吹过,落英飘在肩头,倒像是晚夏悄悄递来的信笺。风里混着荷香、泥土的腥气、稻穗的甜,漫过来时,竟让人觉得,这久旱里的草木香,比往常更添了几分珍贵。路灯次第亮起,暖黄的光透过叶隙漏下来,在路面织成细碎的网,散步的人影被拉得很长,又随着脚步轻轻晃动,像在地上写着谁的心事。
暮色彻底沉了,荷塘的蛙鸣陡然稠密起来,星星一颗接一颗钻出云层,在天上眨着眼睛。回返的路上,再经村口的池塘,我站在塘边望着,松树的影子已浓如墨团,荷叶的绿隐在暗处,那几朵迟谢的荷花更显莹白。风过时,松针的沙沙声混着荷叶的轻响,像天地间最温柔的絮语。莫不是晚夏的馈赠,是土地给的踏实,是晚风带的温柔,是松与荷教我的平和。就像这树、这花、这塘里的水,还有我们村里的人,都在时光里慢慢生长,把辛劳过成日常,把期盼酿成安稳,把平淡如水日子过成了最动人的模样。
徐芳红/2025.7.2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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